王秀营 9月11日上午,我和遥铮坐上徐州开往温州的和谐号动车组火车,下午五点多到达温州南火车站。火车进入温州大市境内,乐清及温岭一线,动车时常在隧道里窜动,窗外的青山在窗外奔跑,绵延伸向远方,仿佛就是一列天然的和谐号火车。出了站口,爬上高高的台阶,远处的楼房、高架桥把视野遮住一大半;四周些灰蒙蒙的,有些沉闷,建筑物也不太清晰,仿佛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纱罩。没有凉爽的风,没有江南的清秀,我的好奇心已大打折扣。 这时,一个车站保安拿着一把大镰刀赶过来,我周围的五六辆摩的一下子跑散了。他们都是混穷的外地人,眼疾手快,保安也奈何不得。他们能把握好生存的尺度,不久又返回来,外人看来有些像演双簧戏的。不过我很惊讶,一个经济发达的温州,怎么还有用摩的带人的呢。 我和遥铮很快坐上了侄女婿小元的车,开始了温州之行。小元已经在温州十多年,已成为一个地道的“温州通”了。车上了高架,沿着温州城外向南奔驰,温州城的轮廓就横在眼皮底下,望不到边的楼房阵里,一个高出其他建筑有几百层的楼群兀自独立,像一个擎天柱,把温州人的想象力顶到极致。很明显,那里是温州的闹市区。贴着车窗看去,看的真切的,大多是半旧的楼房,这里那里到处都是。时常能看到破旧的楼面,失修的遮阳帆布,老式的小草屋,冒着烟囱的半废弃的小厂房,河边拥挤的小屋,它们堂而皇之的立在高速、高楼之间,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。我有些失望,我以为等着我的,是崭新的大马路、通体闪彩的摩天大楼、西装革履谈吐不俗的雅者,怎么这城市的一角,都像穷地方无人治理的街镇呢。温州怎么就这么怪呢。 车子进入居民区后,让我有机会了解在温州生活的底层人。一条不宽的河道,被各种居民房挤成若干个汪塘,河水浑浊,微尘弥漫,偶有鸡鸭,也没有半点“凫雁满回塘”的悠闲,鸭们倒是不愿呆在水里,而是在路边迷惘地张望路人,给人一幅无奈的可怜相。道路弯曲,民房不规则地摆在两边,各色小屋挤在旮旯里,各种嘈杂声不绝于耳。遥铮指着一个地方让我看,一个半掩的门缝里,两个中年人正在加工纽扣,不停地忙碌着,无暇顾及其他的样子。不一会儿,同样的情景又出现了,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。侄女小娟说,这里的小作坊都是成片的,如是纽扣,家家都加工纽扣,如是雨伞家家都加工雨伞,像服装、皮鞋、纽扣、灯具、打火机等都已形成规模。听着小娟的叙述,我开始佩服温州的人,他们没有小富即安的心里,没有停歇的想法,他们不把富当成富,而把辛勤的劳作当成养生的手段,这难道是温州模式之根吗? 吃饭的时候,大家又谈起温州人勤劳而富有张力的精神特点,他们始终在创造,创造,他们长在江南秀气的环境中,却有北方人的韧劲和豪情。温州人本可以不用这样苦干,本可以像桂林一样重视发展旅游业,因为这里有“东瓯山水甲江南”的名气,有被誉为“海上名山、寰中绝胜”的雁荡山,有号称“天下第一江”的楠溪江,有“一片繁荣海上头,从来唤作小杭州”的江心屿,本可以过着依赖自然、乐天知命的“半缘修道半缘君”的生活。然而,他们抛弃了山水之资,开始和苏杭比高,没有任何外援,就自强不息地奋斗着,成就了不是天下九州却名扬天下九州的美名。 从外人的眼光看,温州自古远离中原礼教文化,倔强的天性像海水一样放荡,他们四处出击,以非主流的姿态丰富着中华的文化现象。打个比方,它们像草履虫,浑身都是爬行的脚,却搅乱了脚下的土地;它们像蝉蜕,变成飞向四方的飞蛾,却把老壳留给了老家。在温州,青山隐隐之下,是挟裹污染的市容和环境,这是发达中的代价。 第二日上午,小元开车带我和遥铮到茶山高教园区报到。办理好入学手续,就购买日用品,接着去买手机卡,忙的不亦乐乎。已经是秋天了,温度却有34度左右,像徐州一带的七月天。校园环境还不错,茶山就在眼皮的上面,像一位阅尽沧桑的佛祖,给校园增添了些许理智和宁静。学校周围,是宽敞的大马路和飘香的道旁树,私家车塞满道旁,学子们互致问好,欧美学者的宣传牌显示开放的高校风格。据说,温州医学院很早就在美国设立孔子学院,不禁让苏杭有些逊色了。 十点左右,我和遥铮道别,坐卧铺回家。在前往高速站点的路上,我坐在车上,想到儿子一个人要独自在千公里之遥的温州生活,心里一阵心酸,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,我极力控制着,泪水在眼眶打转。儿子其实已经是个大小伙了,一米八几的个头,学识品行也是让我放心的,他选择温州,本身就说明他的自强嘛,可不知怎的,泪水又在我的眼里打转,我用衣角拭了泪,极力不去想这事。中午上了卧铺时,心情才好些,我给儿子发了告别短信,踏上了回乡的路程。让我快慰的是,温州、丽水一线,高速沿着水边山根穿行,一幅伴随着沙洲、牛羊、小屋的纯自然画面在我面前闪现,河水清澈,时缓时急,如带如线,我觉得我已经融入成为一个元素了。连续两个多小时的行程,瓯江都是一路陪着我,让我赏尽了沿途山水风光,领略了旖旎的清丽秀美。这一路温州山水,是我平生看到的最美的景致,是温州送给我的最美的礼物。 回到家,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一切美好的思绪,最终化成一个神奇的梦,梦中,我看到一只白鹿衔花跨城而过,所到之处一片鸟语花香、祥云腾飞。我知道,这七分山二分水一分田的温州,还是那样神奇,它永远是鹿城,永远有一条静静流淌又款款动人的瓯江。
2012年9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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